當AI招聘碰上了AI應聘,魔法能否打敗魔法?
據新京報報道,繼不少企業通過AI面試官進行大規模面試后,市場上出現了幫助面試者應對“AI面試”的工具產品,廣告聲稱“面試者實時生成面試答案,輕松拿下Offer”。
這一新聞引發討論,是因為外界沒有人能預測到,AI大模型之間的碰撞,竟然是率先發生在面試場景下。這原本應當是最需要人與人溝通、決策、判斷的場景,隨著AI工具的迅速應用,卻變成了“機器人與機器人之間的戰爭”。
據報道,隨著面試者開始使用AI工具進行面試,招聘者則通過AI進行“反作弊”,而在反作弊工具出現后,AI面試產品則定向推出了“反檢測”功能。
不論從什么角度看,這都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技術攻防戰。讓AI來作為面試官,并不應當是一個值得推薦的應用。面試本質上是對一個人的綜合評定,而讓機器來判斷人,其實是用大數據形成的標簽來簡約化對人進行數據集的歸類定性。從AI倫理上看,也是對人的主體尊嚴的冒犯。
面試者使用AI工具應對AI面試官,從面試的邏輯看,又涉嫌新技術逼迫下的“作弊”。當面試官是人時,AI工具作弊極容易被識別,但當對面換成了工具,那么,用工具來制衡工具,顯然要比讓人來應對工具的提問更合乎邏輯一些。
這一場技術戰,起源于用人單位對于“人才”的不重視,視應聘者為“工具”,而應聘者在此種情境下,干脆用工具去欺騙工具,繼而形成了雙重倫理陷阱:招聘者不視人為人,求職者就坦然在面試中作弊。
這也是AI過度應用對傳統倫理造成的挑戰。我們社會習俗中對面試雙方平等、誠信、尊重的要求,是基于人與人互動的關系而形成的共識。但對AI的過度應用,使得傳統倫理在這些場景中驟然失效。仔細揣摩一下面試者的心理,當對方不再是人時,面試似乎就不必再遵循什么“誠信”之類的準則。
如果回到面試的本質上看,面試雙方通過工具來“提升效率”的做法,事實上都只會造成雙輸的結局。
一個人是否匹配工作崗位,顯然不是單純的履歷和材料等大數據可以決定的,還包括了性格、動機、狀態等多方面。AI工具面試依據的規則和數據,只會第一輪就篩選掉那些有個性的、獨特的、有創造性的人才,而后者顯然才更符合未來人才的定義。
因此,用AI來提升的面試效率,實際上等于是把人才引進的標準交給了機器,而機器從概率上只會繼續引入“符合機器定義的機械性人才”。
而對于求職者來說,用AI工具來面試,從技術和商業邏輯上看,個體所使用的大模型工具,不可能在技術水平上長期超越企業工具。
面試是典型的商業化應用場景一部分,而作為求職工具卻缺少長期穩定的付費模式,且用戶的付費能力較低,因此,后者很可能只是一些套皮的大模型,來收割求職者的韭菜而已。極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是,求職者為了蒙騙AI面試官,又被人割了韭菜。
為企業大規模商業化應用而開發調試的大模型,理論上最終肯定比個人所使用的工具更加高效、精準。這也意味著,使用者不僅可能被割韭菜,還可能被識別“作弊”而永久失去一次求職機會。對于求職者來說,這可謂是雙輸的高危局面。
因此,不管是從倫理上看,還是工具使用的最終結果看,面試都不應該成為AI工具的博弈戰場。尤其是其中潛藏的科技倫理問題,值得社會共同思考。簡單地讓AI工具去決定一個具體的人的命運,既有違科技倫理,也有違職業道德,更長期損害了所有參與者的利益。